鹿鼎记 第二十回 残碑日月看仍在 前辈风流许再攀(1/4)

x,最快更新鹿鼎记最新章节!

那丽人眼光自西而东的扫过来,脸上笑容不息,缓缓说道:“黑龙门掌门使,今日限期

已至,请你将经书缴上来。”她语音又清脆,又娇媚,动听之极,伸出左手,摊开手掌。

韦小宝远远望去,见那手掌真似白玉雕成一般,心底立时涌起一个念头:“这女人做这

老婆倒也不错。她如到丽春院去做生意,扬州的嫖客全要涌到,将丽春院大门也挤破了。”

左首一名黑衣老者迈上两上,躬身说道:“启禀夫人:北京传来讯息,已查到了四部经

书的下落,正在加紧出力,依据教主宝训的教导,就算性命不要,也要取到,奉呈教主和夫

人。”他语音微微发抖,显是十分害怕。

韦小宝心道:“可惜,可惜,这个标致的女人,原来竟是洪教主的老婆,一朵鲜花插在

牛粪上。月光光,照毛炕。”

那女人微微一笑,说道:“教主已将日子宽限了三次,黑龙使你总是推三推四,不肯出

力,对教主未免太不忠心了罢?”

黑龙使鞠躬更低,说道:“属下受教主和夫人的大恩,粉身碎骨,也难图报。实在这事

万分棘手,属下派到宫里的六人之中,已有邓炳春,柳燕二人殉教身亡。还望教主和夫人恩

准宽限。”

韦小宝心道:“那肥母猪和假宫女原来是你的下属。只怕老婊子的职位也没你大。”

那女子左手抬起,向韦小宝招了招手,笑道:“小弟弟,你过来。”韦小宝吓了一跳,

低声道:“我?”那女子笑道:“对啦,是叫你。”韦小宝向身旁陆先生和胖头陀二人各望

一眼。陆先生道:“夫人传呼,上前恭敬行礼。”韦小宝心道:“我偏不恭敬,又待怎

地?”可是走上前去,还是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,说道:“教主和夫人永享仙福,寿与天

齐。”

洪夫人笑道:“这小孩倒乖巧。谁教你在教主之下,加上了『和夫人』三个字?”

韦小宝不知神龙教中教众向来只说“教主永享仙福,寿与天齐”,一入教后,便将这些

话念得熟极而流,谁也不敢增多一字,减少半句。韦小宝眼见这位夫人容貌既美,又是极有

权势,反下拍马屁不用本钱,随口便加上了“和夫人”三字,听她相询,便道:“教主有夫

人相伴,寿与天齐才有趣味,否则过得一两百年,夫人归天,教主岂不寂寞得紧?”

洪夫人一听,笑得犹似花枝乱颤,洪教主也不禁莞尔,手捻长须,点头微笑。

神龙教中上下人等,一见教主,无不心惊胆战,谁敢如此信口胡言?先前听得韦小宝如

此说,都代他捏了一把汗,待见教主和夫人神色甚和,才放了心。

洪夫人笑道:“那么三个字,是你自己想出来加上去的了?”

韦小宝道:“正是,那是非加不可的。那石碣弯弯曲曲的字中,也提到夫人的。”

此言一出,陆先生全身登时如堕入冰窖,自己花了无数心血,才将一篇碑文教了背熟,

忽然间他别出心裁,加上夫人的名字,那如何凑得齐字数?这顽童信口开河,势不免将碑文

乱说一通,自己所作文字本已破绽甚多,这一来还不当场败露?

洪夫人听了也是一怔,道:“你说石碑上也刻了我的名字?”韦小宝道:“是啊!”他

随口说了“是啊”二字,这才暗叫:“糟糕!她若要背那碑文,其中却没说到夫人。”好在

洪夫人并不细问,说道:“你姓韦,从北京来的,是不是?”韦小宝道:“是啊。”洪夫人

道:“听胖头陀说,你在北京见过一个名叫柳燕的胖姑娘,她还教过你武功。”

韦小宝心想:“我跟胖头陀说的话,除了那部经书之外,他都禀告了教主和夫人,眼下

只好死挺到底,反正胖柳燕已经死了,这叫做死无对证。”便道:“正是,这个柳阿姨是我

叔叔的好朋友,白天夜里,时时到我家里来的。”洪夫人笑吟吟的问道:“她来干什么?”

韦小宝道:“跟我叔叔说笑话啊。有时他们还搂住了亲嘴,以为我看不到,我可偷偷都

瞧见了。”他知道越说得活灵活现,诸般细微曲折的地方都说到了,旁人越是相信。

洪夫人笑道:“你这孩子滑头得紧。人家亲嘴,你也偷看。”转头向黑龙使道:“你听

见吗?小孩子总不会说谎罢?”

韦小宝顺著她眼光瞧去,见黑龙使脸色大变,恐惧已达极点,身子发颤,双膝一曲,跪

倒在地,连连磕头,道:“属下……属下……督导无方,罪该万死,求教主和夫人网……网

开一面,准属下将功赎罪。”韦小宝大奇,心想:“我说那肥猪姑娘和我叔叔亲嘴,跟这老

头儿又有什么相干?为什么要吓成这个样子?”

洪夫人微笑道:“将功赎罪?你有什么功劳?我还道你派去的人,当真忠心了耿耿的在

为教主办事。哪知道在北京,却在干这些风流勾当。”黑龙使又连连磕头,额头上鲜血涔涔

而下。韦小宝心下不忍,想说几句对他有利的言语,一时却想不出来。

黑龙使膝行而前,叫道:“教主,我跟著你老人家出生入死,虽无功劳,也有苦劳。”

洪夫人冷笑道:“你提从前的事干什么?你年纪这样大了,还能给教主坝卩少事?黑龙使这

职位,早些不干,岂不快活?”黑龙使抬起头来,望著洪教主,哀声道:“教主,你对老部

下,老兄弟,真没半点旧情吗?”

洪教主脸色木然,淡淡的道:“咱们教里,老朽胡涂之人太多,也该好好整顿一下才

是。”他声音低沉,说来模糊不清。韦小宝自见他以来,首次听他说话。

突然间数百名少男少女齐声高呼:“教主宝训,时刻在心,建功克敌,无事不成。”

黑龙使叹了口气,颤巍巍的站起身来,说道:“吐故纳新,我们老人,原该死了。”转

过身来,说道:“拿来罢!”

厅口四名黑衣使之前,手中各托一只木盘,盘上有黄铜圆罩罩住,走到黑龙使之前,将

木盘放在地下,迅速转身退回。厅上众人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。

黑龙使喃喃的道:“教主宝训,时刻在心,建功克敌,无事不成,……嘿嘿,有一事不

成,便是属下并不忠心耿耿。”伸手握住铜盖顶上的结子,向上一提。

盘中一物突然窜起,跟著白光一闪,斜刺里一柄飞刀激飞而至,将那物斩为两截,掉在

盘中,蠕蠕而动,却是一条五彩斑谰的小蛇。

韦小宝一声惊呼。厅上众人也都叫了起来:“哪一个?”“什么人犯上作乱?”“拿下

了!”“哪一个叛徒,胆敢忤逆教主?”

洪夫人突然站起,双手环抱,随即连摆三下。只听得刷刷刷,长剑出鞘之声大作,数百

名少男少女奔上厅来,将五六十名年长教众团团围住。这数百名少年青衣归青衣,白衣归白

衣,毫不混杂,各人占著方位,或六七人,或**人分别对付一人,长剑分指要害,那数十

名年老的顷刻之间便被制住。胖头陀和陆先生身周,也各有七八人以长剑相对。

一名五十来岁的黑须道人哈哈大笑,说道:“夫人,你操练这阵法,花了好几个月功夫

罢?要对付老兄弟,其实用不著这么费劲。”站在他身周的是八名红衣少女,两名少女长剑

前挺,剑尖挺住他心口,喝道:“不得对教主和夫人无礼。”那道人笑道:“夫人,那条五

彩神龙,是我无根道人杀的。你要处罚,尽管动手,何必连累旁人?”

洪夫人坐回椅中,微笑道:“你自己认了,再好也没有。道长,教主待你不薄吧?委你

为赤龙门掌门使,那是教主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高职,你为什么要反?”无根道人说道:

“属下没有反。黑龙使张淡月有大功于本教,只因属下有人办事不利,夫人便要取他性命,

属下大胆向教主和夫人求情。”洪夫人笑道:“倘若我不答应呢?”

无根道人道:“神龙教虽是教主手创,可是数万兄弟赴汤蹈火,人人都有功劳。当年起

事,共有一千零二十三名老兄弟,到今日有命丧敌手,有的被教主诛戮,剩下来的已不到一

百人。属下求救主开恩,饶了我们几十个老兄弟的性命,将我们尽数开革出教。教主和夫人

见著我们老头儿讨厌,要起用新人,便叫我们老头儿一起滚蛋罢。”

洪夫人冷笑道:“神龙教创教以来,从没听说有人活著出教的。无根道长这么说,真是

异想天开之至。”无根道人道:“这么说,夫人是不答应了?”洪夫人道:“对不起,本教

没这个规矩。”无根道人哈哈一笑,道:“原来教主和夫人非将我们尽数诛戮不可。”

洪夫人微笑道:“那也不然。老人忠于教主,教主自然仍旧当他好兄弟,决不歧视。我

们不问年少年长,只问他对教主是否忠心耿耿,哪一个忠于教主的,举起手来。”

数百名少年男女一齐举起左手,被围的年长众教也都举手,连无根道人也都高举左手,

大家同声道:“忠于教主,决无二心!”韦小宝见大家举手,也举起了手。

洪夫人点头道:“那好得很啊,原来人人忠于教主,连这个新来的小弟弟,虽非本教中

人,居然也忠于教主。”韦小宝心道:“我忠于乌龟王巴蛋。”洪夫人道:“大家都忠心,

那么我们这里一个反贼也没有了。恐怕有点不对头吧?得好好查问查问。众位老兄弟只好暂

且委屈一下,都绑了起来。”数百少年男女齐声应道:“是!”

一名魁梧大汉叫道:“且慢!”洪夫人道:“白龙使,你又有什么高见?”那大汉道:

“高见是没有,属下觉得不公平。”洪夫人道:“啧啧啧,你指摘我处事不公平。”那大汉

道:“属下不敢,属下跟随教主二十年,凡事勇往直前。我为本教拚命之时,这些小娃娃都

还没生在世上。为什么他们才对教主忠心,反说我们老兄弟不忠心?”

洪夫人笑吟吟的道:“白龙使这么说,那是在自己表功了。你是不是说,倘若没有你白

龙使钟志灵,神龙教就无今日?”

那魁梧大汉钟志灵道:“神龙教建教,是教主一人之功,大伙儿不过跟著他老人家打天

下,有什么功劳可言,不过……”

洪夫人道:“不过怎样啊?”钟志灵道:“不过我们没有功劳,这些十几岁的小娃娃更

加没功劳。”洪夫人道:“我不过二十几岁,那也没有功劳了?”钟志灵迟疑半晌,道:

“不错,夫人也没有功劳。创都教建业,是教主他老人家一人之功。”

洪夫人缓缓的道:“既然大家没有功劳,杀了你也不算冤枉,是不是?”说到这里,眼

中闪烁过一阵杀气,脸上神气仍是娇媚万状。

钟志灵怒叫:“杀我姓钟的一人,自然不打紧。就只怕如此杀害忠良,诛戮功臣,神龙

教的基业,要毁于夫人一人之手。”

洪夫人道:“很好,很好,唉,我倦得很。”这几个字说得懒洋洋地,哪知道竟是下令

杀人的暗号。站在钟志灵身周的七名白衣少年一听,长剑同时挺出,一齐刺入钟志灵的身

子。七剑拔出,他身上射出七股血箭,溅得七名白衣少年衣衫全是鲜血。钟志灵叫道:“教

主,你……好忍心!好……”倒地而死。七名少年退到廊下,行动极是整齐。

教中老兄弟都知白龙使钟志灵武功甚高,但七剑齐至,竟无丝毫抗御之力,足见这七名

少年为了今日在厅中刺这一剑,事先曾得教主指点,又已不知练了多少遍,实已至了熟极而

流的地步,无不心下栗栗。

洪夫人打了个呵欠,左手轻轻按住了樱桃小口,显得娇慵之极。洪教主仍是神色木然,

对于钟志灵被杀,宛如没有瞧见。洪夫人轻轻的道:“青龙使、黄龙使,你们两位,觉得白

龙使谋叛造反,是不是罪有应得。”

一个细眼尖脸的老者躬身说道:“钟志灵反叛教主和夫人,处心积虑,属下十分痛恨,

曾向夫人告发了好几次,夫人总是说,瞧在老兄弟面上,让他有个悔改的机会。教主和夫人

宽宏大量,只盼他改过自新,哪知道这人恶毒无比,实是罪不可赦。如此轻易将他处死,那

是万分便宜了他。教中兄弟,无不感激教主和夫人的恩德。”

韦小宝心道:“这是个马屁大王。”

洪夫人微微一笑,说道:“黄龙使倒还识得大体。青龙使,你以为怎样?”

一个五十来岁的高瘦汉子向身旁八名青衣少年怒目而视,斥道:“滚开。教主要杀我,

我不会自己动手吗?”八名少年长剑向前微挺,剑尖碰到了他衣服,那汉子嘿嘿几声冷笑,

慢慢提起双手,抓住了自己胸前衣衫,说道:“教主、夫人,当年属下和赤、白、黑、黄四

门掌门使义结兄弟,决心为神龙教卖命,没想到竟有今日。夫人要杀许某,并不希奇,奇在

黄龙使殷大哥贪生怕死,竟说这等卑鄙龌龊的言语,来诬蔑自己好兄弟……”

猛听得嗤的一声急响,那汉子双手向外疾分,已将身上长袍扯为两半,手臂一振之间,

两片长袍横卷而出,已将八名青衣少年的长剑□开,青光闪动,手掌中已多了两柄尺半长的

短剑。嗤嗤之声连响,八名青衣少年胸口中剑,尽数倒地,伤口中鲜血直喷。八人□身倒在

他身旁,围成一圈,竟排得十分整齐。这几下手法之快,直如迅雷掩耳。

洪夫人一惊,双手连拍,二十余名青衣少年挺剑拦在青龙使身前,又团团将他围住。

青龙使哈哈大笑,朗声说道:“夫人,你教出来的这些娃娃,脓包之极。教主要靠这些

小家伙来建功克敌,未免有些不大顺手罢?”

七少年刺杀钟志灵,洪教主犹如视而不见,青龙使刺杀八少年,他似乎无动于衷,稳稳

坐在椅中,始终浑不理会。

洪夫人看了丈夫一眼,似乎有些渐愧,嫣然一笑,坐下身来,笑道:“青龙使,你剑法

高明得很哪,今日……”

忽听得呛之声大作,大厅中数百名少年男女手中长剑纷纷落地,众人大奇之下,眼见众

少年一个个委顿在地,各人随即只觉头昏眼花,立足不定。功力稍差的先行摔倒,跟著余人

也摇摇晃晃,倒了下来,顷刻之间,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。

洪夫人惊呼:“为……为什么……”身子一软,从竹椅中滑了下来。

青龙使却昂然挺立,狞笑道:“教主,你残杀我兄弟,想不到也有今日罢?”两柄短剑

一击,铮然作声,踏著地下众人身子,向洪教主走去。

洪教主哼了一声,道:“那也未必!”伸手抓住竹椅的靠手,喀喇一声,拗断了靠手。

青龙使登时变色,退后两步,说道:“教主,偌大一个神龙教,弄得支离破碎,到底是

谁种下的祸胎,你老人家现在总该明白了罢?”

洪教主“嗯”的一声,突然从椅上滑下,坐倒地下。青龙使大喜,抢上前去,蓦地里呼

的一声,一物挟著一股猛烈之极的劲风,当胸飞来。青龙使右手短剑用力斩出,那物断为两

截,原来便是洪教主从竹椅上拗下的靠手。他这一掷之劲非同小可,一段竹棍被斩断,上半

截余势不衰,扑的一所,插入青龙使胸口,撞断了五六条肋骨,直没至肺。

青龙使一声大叫,戛然而止,肺中气息接不上来,登时哑了。身子晃了两下,手中两柄

短剑落地,分别插入两名少年身上。这两名少年四肢麻软,难以动弹,神智却仍清醒,口中

也能说话,短剑插身,痛得大叫起来。

数百名少年男女见教主大展神威,击倒了青龙使,齐声欢呼。只见洪教主右手撑地,挣

扎著要站起身来,但右腿还没站直,双膝一软,倒地滚了几滚,摔得狼狈不堪。这一来,人

人知道教主和自己一样,也已中毒,盘软肉酥。教主平素极其庄严,在教众面前连话也不多

说一句,笑也不多笑一声,此刻竟摔得如此丢人,自是全身力道尽失。

大厅上数百人尽数倒地,却只一人站直了身子。此人本来身材甚矮,可是在数百名卧地

不起的人中,不免显得鹤立鸡群。

此人正是韦小宝。他鼻闻到一阵阵淡淡的幽香,只感心旷神怡,全身暖洋洋地,快美难

以言宣,眼见一个个人都倒在地下,何以会有此变故,心中全然不解。他呆了一会,伸手去

拉胖头陀,问道:“胖尊者,大家干什么?”

胖头陀奇道:“你……你没中毒?”韦小宝奇道:“中毒?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他用力

扶起胖头陀,可是胖头陀腿上没半点力气,又即坐倒。”

陆先生突然问道:“许大哥,你……你使得是什么毒?”

那青龙使身子摇摇晃晃,犹似喝醉了一般,一手扶住柱子,不住咳嗽,说道:“可惜,

可……惜功败垂成,我……我是不中用了。”

陆先生道:“是『七虫软筋散』?是『千里**香』?是……是『化……化血……腐骨

粉』?”连说了三种毒药的名称,说到“化血腐骨粉”时,声音颤抖,显得害怕已极。

青龙使右肺受伤,咳嗽甚剧,答不出话。陆先生道:“韦公子却怎地没有中毒?啊,是

了!”他突然省悟,这“是了”二字,叫得极响,说道:“你短剑上搽了『百花腹蛇膏』,

妙计,妙计。韦公子,请你闻一闻青龙使那柄短剑,是不是剑上有一阵花香?”

韦小宝心想:“剑上有毒,我才不去闻呢。”说道:“就在这里香得紧呢。”

陆先生脸现喜色,道:“是了,这『百花腹蛇膏』遇到鲜血,便生浓香,本是炼制香料

的一门秘法,常人闻了,只有精神舒畅,可是……可是我们住在这灵蛇岛上,人人都服惯了

『雄黄药酒』,以避毒蛇,这股香气一碰到『雄黄药酒』,那便使人筋骨酥软,一十二个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