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团长我的团 第一百六十章(2/3)

上官戒慈站在楼梯口看着她和迷龙的睡房,房间终于收拾过了,像是迷龙没死,她等着迷龙从祭旗坡回来时一样。于是她转身拿起了她的行李,雷宝儿坐在往下地台阶上,聚精会神地玩着他的玩具。

我的团长心愿得偿,他出殡之日,迷龙的老婆孩子离家北上。活人不该那样过日子,就像他对她们说的,中国大得很,不止有挨着缅甸地云南。

那支小小的殡葬队抬着棺材自街上走过,它没法不小,因为就剩下了这么多。阿译挑着招魂幡,在前边领框,狗肉在后边瘸着,它来押枢。

没有吹打,没有喧哗,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一个过世的人送去入土。

一个一条腿蹦着的家伙从他们对面蹦了过来,蹦到这里就站住了。不辣向棺枢鞠了一躬,然后唱他的莲花落,这回他唱莲花落可不是为了讨钱。

不辣:“竹板敲出心酸话,叫声大爹和大妈。

湘江边上我长大,怒江前线把敌杀。

也曾去把松山打,也曾去把敌堡炸。

为国为民去拼命,冲锋陷阵我不怕。

只想胜利回家转,依然耕田种南瓜。

龙陵前线杀得紧,两军阵前挂了花。

野战医院锯断腿,剩下一脚难回家。

因此沿街来乞讨,当兵残废做叫花。

残汤剩饭给半碗,变鬼也要保国家。”

在他的眼里阿译们渐行渐远,但在阿译地眼里也未尝不是他渐行渐远,最后他们就这样消逝于对方地视野。

“不辣瞎吹。”丧门星坐在我的床边,刚殡葬完回来的他还挂着孝,是给死啦死啦戴的:“他哪儿打过松山,打过龙陵呢?他往下还要说打过腾冲,打过高黎贡,打过保山,打过同古呢。”

我就强打精神地笑:“打过。都打过。”

丧门星沉默了一会,就也同意:“是都打过。”

我:“丧门星。要回家啦?”

可不是,他衣服上所有的标识都已经卸掉了。他甚至是穿着便装的。丧门星便摸摸他贴身的骸骨包,憨憨地一笑。

我:“我们可都是最走运的。”

丧门星:“烦啦,我怎么这么想…”

想什么也不用说了,他直接就把脸捂在我的被褥上了。我便抚着他的头毛。

我:“哭吧。”

医官就在门口叫唤:“你不要压了他的伤口!”

我:“滚蛋!滚你妈的蛋!”

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丧门星,没有见过不辣。不辣真的一蹦一蹦离开了禅达,带着他的小日本。我想他是回湖南了。整年之后我还拿着军用地图想他到底蹦到哪儿了,我想他一定能蹦回家。

阿译现了一脸后,唐基满足他的心愿将他调离了虞师。我知道他的小心眼里怎么算这笔帐,三个叛徒,只有他一个货真价实地,没脸见人了。

可有谁在乎?

医官说失血过多要靠睡觉补,我就醒了又睡,睡了又醒。我在睡觉时成了一个少校。

我再度地睁开眼地,便注意到枕头边放的一副少校衔,以及又一个勋章。现在我像张立宪一样也有云麾了。

医官在旁边看着我,现在看得出在他眼里我是个人物了,大人物了。

医官:“是虞副军长亲授的。他没叫醒你,在床边站了一会就走了。”

于是我又睡去。

如果我能站得起来,就能从窗户下望。就能看见虞啸卿和张立宪,两个人站在一棵树下,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。他们从这个地方看着禅达,好像在杀时间。

张立宪:“走吧?”

虞啸卿又出了会神:“是该走了。有得忙。”

于是他们便走向他们的车。

我被颠醒了,看着我头顶上移动的天空,听着车声和人声。我在卡车地车厢里。在一副担架上。又睡了几觉,我发现我已经不在禅达。该来的终于要来,西线的日军已经扫清,我们北上。很重要的东西被弄丢了,我好像丢了自己的上辈子——我想了很久。

后来我对自己嘀咕着:“…小醉。”

我站在坦克上对着我的部下们嚷嚷,我咋咋呼呼的,挎着短枪,持着长枪,我把我的团长学了个十足,比他更多,我在话里还夹带着英文,可我自己知道还缺了什么——那个可不能让我的部下知道。

我:“找不着共军?这是平原,两里地外落只麻雀都看得到,怎么会找不着?我知道列位,不码个上百人不敢进有十个共军的村子,这怎么打?要不然老子带着美国坦克去向他们投诚?你们是精锐,王牌的!美械的!要像他们一样十个敢打我们几百个,这才有得打!丢不丢人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