叠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血溅玉(2/3)

白熙不在乎地说:“如果你想留下,就留下吧。”

白楚陵说:“我刚听韩沓说了,萧盏在四周都布下了伏兵。我知道萧盏在等待时机,但是就算我国大军现在突围,即使能勉强逃回北方,也会深受重创。”

这点,也是白熙的忧虑:“所以呢?”

“所以,我请求夜探敌营,刺杀萧盏。”白楚陵单膝跪下,字句铿锵。

白熙怔住。

白楚陵无奈地大笑了两声,道:“你可以为云尺做的,我也可以做到。我们是有难同当的兄弟。以后你郁闷了,做兄弟的陪你喝酒就是了。”

白熙丝毫没有被白楚陵几乎绝望的狂热所感染,冷静地说:“即使杀了萧盏,也无济于事。萧盏军令严明,从上到下都依命行事,既然失去主将,大军依然会按照原计划行动。这便是拓国大军的强大之处。若萧盏被杀,定会激起拓国人的仇恨,对我们反倒更不利。”他停了停,又放低了声音,“即使你能侥幸杀得了萧盏,也不可能有命回来。留着你的命,还要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

若说劫持萧盏,威胁拓国退兵。他们都知道,骄傲如她,肯定会选择自尽。

白楚陵这时也冷静了下来,说:“那又该如何?”

白熙踌躇道:“明日应约迎战拓国,我自有办法。”

空旷寂寥的边城,夜风呼啸。

大战在即,对于很多人而言,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。

碧喜也一夜没睡。清早起来,默默地伺候萧盏更衣,墨色窄袖修身锦衣,黑底绣金长靴,缎带束发。碧喜还想拿穿云甲,萧盏笑着摇了摇头。

所有人都安静地各司其职,空气中的紧张因静默而分外明显。

萧盏取出一只描金盒子,递给碧喜,说:“今日之后,立刻回左都,亲手把这只盒子交给国主。”

碧喜讷讷地接过盒子,脱口问道:“既然如此重要,为何郡主不亲自将盒子里的东西交给国主?”

萧盏擦拭着绯光熠熠的忘川剑,似没有听到碧喜的话。

碧喜的心突突直跳,似乎有着什么不祥的预感。仿佛有的问题这次不问,以后便再没有机会:“郡主为何坚决不与云尺议和?”

萧盏轻笑,说:“云尺在北方,犹如卧榻之侧卧有猛虎。有白熙在一日,我便一日不得安心。”

碧喜仍旧不解,萧盏的话中藏了一环,使她无法将这些迷惑串连起来。

萧盏把长鞭和忘川剑收好,又吩咐道,“拿我的琴来。”

虽然白熙不肯承认,但是手抑制不住的僵硬昭示他内心的紧张。

面对强大的拓国,云尺的兵士们也并非全然不惧。但是白熙的紧张却和他们不同。他们担心的事此战的输赢,而白熙却是因为近乡情怯,终于要见着那个想见又不敢见的人。

绯袍赤马的萧盏从拓国褐色的甲阵里轻灵地跳出。

素衣雪驹的白熙自云尺国白茫茫甲海中缓步走出。

同样璀璨的人,世间只需要一个。

三千步的距离,漫长如一世浮华。

拓国队伍中抬出一张华丽的步撵。萧盏足尖点马背,跃上步撵。

旁边的婢女递上琴。

空气中纵横着杀伐之气,寂静压抑得如乌云压低。

萧盏云淡风轻的声音突然响起,穿过了沉重的静默,清晰地落到每一个人的耳中:“我和云尺少主曾有过交情。今日杀场相见,实是比不得已。不如,就让我以曲断义,从此生死由天。”

萧盏纤手抚弦,拨起琴音苍茫,如秋雁低桓,江流回川。忽而清扬拔高,漫步云端,琴声一转,低沉呜咽,如泣如诉,如怨如慕,似有无尽悲伤无奈翻滚而来。待余音落下,已是昔日不再,物是人非。一曲忧歌,似一个忧伤而迷幻的梦。悲伤里带着快乐,悲伤无助的是现实快乐的是记忆,因着往事不可追,慢慢咀嚼起来,更添了一抹无奈。

“凤凰错!?”白楚陵心里大惊。这曲别人或许不识,但是他却决不会记错。萧盏此时弹这首曲子,肯定是为了扰乱白熙的心神。

可此时,他已无法阻止。

弦断。

曲终意未尽。

萧盏下一刻,飞身上马。她的声音清朗自信:“久闻云尺少主是东陆第一名将,萧盏仰慕已久。催军上阵,难免多造杀戮。不知少主是否愿意出手指点,遂萧盏一个心愿。”

不可!范阳在心中大叫。但是白熙此时已往前走了两步,说:“萧郡主过谦了。”

骏马扬尘,两人转瞬间进到对方面前。

鞭拉剑往,萧盏翩若惊鸿,鞭子上下翻动、飞旋、狠抽,像一条灵巧的蛇。

白熙出手干脆利落,每一击都准确无误地切中要害,消去了萧盏的进攻。

萧盏右手一划,血色长鞭利箭一般插向白熙的胸口,白熙执剑一挡,手腕翻转,鞭子缠在了剑上,白熙用力,鞭子脱了萧盏的手。

拓国阵营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