陛下,别来无恙 第三章 解闷良物(2/4)

“爱卿果然是解闷良物,如此不禁逗。”东羡拊掌大笑,那种严肃的气氛荡然一空。他走下御案,把将头深深埋在地上羞于见人的阳琮给拉起来,笑道,“朕并非无道昏君,还是很顾虑长公主的名声的,何况长公主待你如后辈,朕也无那意思,饶是有此意,爱卿不愿,朕难道还会勉强?不用这样扯什么见异思迁有断袖之癖。”

阳琮默然,纠结在这几个字上:“解闷良物……”

敢情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替她赐婚!故意这样一张一弛让她心惊胆战然后看她丑态!

“爱卿文不成武不就的,应当庆幸还有能给朕解闷的良用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很愉悦,“满朝文武,曲爱卿可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
真是世态炎凉,她乃是堂堂北朝公主,父母兄长皆宠她,在家中也是呼风唤雨,众星拱月的,偏偏到这北朝为官,却憋屈得和什么似的,不过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她只能憋着一股气,然后蔫巴巴地道:“是,给陛下解闷是臣的荣幸。”

东羡满意地放过了她。

阳琮从御书房出来后,心里既憋屈又恼怒。瞒着夜合,偷偷拎了一大壶酒跑去找顾玠想喝个痛快。但顾玠此刻的状态却是平常那不解风情的模样,深沉地告诉她,他此刻有许多公务要处理,探花郎不要打扰他。

她只得将那壶酒再度拎了回去。仰望着天空,此刻月色迷蒙,曲府的院落里也种了几棵树,草色青青,石桌上倒映的树影绰约,风吹着树枝,有种忽明忽暗的感觉。

她坐在石桌上,不自觉地一杯又一杯地灌着酒,人影在地上被拉长,有种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之感。

阳琮酒量历来就不是太好,稍喝了些酒就容易晕乎乎的,胆量也随之大起来,此刻也浑然忘了在皇帝陛下面前不乱喝酒的许诺。

怕酒后吐真言,阳琮不停地做着自我催眠:她是男子汉大丈夫,今年十四不是十六,父亲北朝人,母亲南朝人,小户人家,家里殷实,自幼饱读圣贤书,辛苦考得探花郎,没有根基没有后台,才不是北朝公主阳琮……她好男色,有断袖之癖,喜欢的是顾玠,不是南帝不是南帝……还有,不能忤逆皇帝!

阳琮碎碎叨叨地念着,突然觉得眼前的月光被遮住了,地上出现了个高瘦的影子,她吓一跳,仔细一看,看到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。那张脸完美得没有瑕疵,一双深邃的眼睛在月下看来带了几分的冷清,像是还没冲破雾霭的晨曦,带着轻而薄的光。

“陛……陛下?”她再度吓了一跳,“您怎么会出现在此处!”

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朕如何不能出现在这儿?”皇帝陛下淡淡道。

东羡身上穿得极简便,身边也没有带侍从,独自一人。一身琉璃白布衣衫的他好似褪去了穿锦衣华服时的距离与威严感,变得像尘世间飘然的矜贵公子,带着难以言喻的尊贵与美好。他靠着她那么近,呼吸的热度都扑面而来,如鹅毛轻拨她的脸,让她觉得痒痒的。

阳琮歪着头,看了他好些时候,再度觉得,一个坐拥天下的英明帝王还能够有这样的风仪、这样的容貌,简直就是天地不公,造化偏袒。

她脑袋里一下子变得晕乎乎的,搅成了一团。东羡说,“爱卿曾说,不乱饮酒。”

她干笑道:“陛下的记性真好,臣都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了,陛下日理万机,还能记得。”

“如果朕没记错,上回你同顾玠一同面见的时候,也是刚刚饮完酒才来的吧。”

阳琮仔细地看东羡此刻的神情,他连爱卿都不用了,可见是多么生气,她傻笑,“陛下这回您记错了……那回是臣染上顾大人身上的酒气。”

“适才爱卿不是夸朕的记性好么,怎么这回就是记错了?”东羡微微眯眼,目光有些迫人,“不要妄想着糊弄朕。曲阳春,你说朕要怎么罚你的欺君之罪?”

她张大眼睛,道:“陛下,你怎么变得好多个,您刚刚说什么,臣好似听不到,臣刚刚又说了什么,臣应该在做梦?”

阳琮忍不住朝着那咫尺之距的圣颜上捏了一把,触手是腻滑而沁凉的肌肤,让人觉得爱不释手,收回的时候那种触觉还残留在手中似的。

她笑了起来,突然就觉得捏着他脸颊的时候他并没有那种高不可攀之感,倒带了一种生动的恼羞成怒。阳琮玩心大盛,还想再摸一下的时候被东羡制止住了,他握着她的手,带着不能忽略的力道,有些疼,将她这玩心给收回去了。

东羡的眼里染上了薄怒,白皙如玉的一边脸上,还带着微微的红,哎呀,好似她刚刚捏得太重了,阳琮急忙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使劲儿地在他的眼前晃,道:“呀,这个陛下是真的!晕了晕了,好晕,我刚刚做了什么?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
她瞪大了眼睛,迷茫地看着东羡,醉酒了还不自知,朝着他的脸上呵了一口气,然后傻笑着往后头栽倒,意料中应该头朝地,从高处落下摔个四脚朝天……却是落入了一个怀抱,抱着她的人像是很想将她扔下去,却仍有着一丝的不忍心。阳琮趁着这机会,身体一转,两只手顺势搭上了东羡的腰,在她反应过来他是皇帝陛下之前,偷摸了一把,吃了满手的豆腐。

脑袋晕乎乎的,阳琮不敢看皇帝陛下的表情,从东羡的怀抱中挣扎出来,趁着他还没发火的时候,立马将剩下的酒给灌了个一干二净,脑海里开始倒数:三,二,一!晕……

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,久久不敢睁开。只听到风吹着枝丫,发出哗哗的细碎声音,还有衣袖轻轻拂动的婆娑声。

听着听着,还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,做了一场极其香艳的梦。梦中她左拥右抱着各色美男,正不亦乐乎的时候,却看到一个人冷着脸出现在她的眼前,容颜美好得让万物失色,此时再看她身旁伺候的人,却觉得“三千粉黛无颜色”。

阳琮盯着那双如同深潭寒星一样的眼眸,蓦然就起了一个激灵,强行睁开眼睛的时候,又陷入了一场新的梦境,此刻的场景从纸醉金迷的北朝公主宫殿转换成曲府的小院,相同的只有那个负手而立表情冷淡的出尘男子。她站了起来,然后微微挑眉,脸上带着自认为迷人的笑看着他,道:“人说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臣自遇见你,做梦梦了多次,总算在梦中遇见了你!”

“曲阳春,你醉了。”东羡冷冷地说。然而越是表情冰冷,拒人于千里之外,越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,平日里的畏惧,此刻全抛之脑后,只怪美色误人,阳琮做了第一次见到他就想做的事情,用着极大的力气,“嗷呜”一口扑上去,愣是将没有防备的东羡扑得后退了几步,可惜在梦中他亦是与她作对,偏过头,她的唇擦过他的脸颊,然后被他黑着脸扔了出去,摔了个臀部开花。

她毫不气馁,俗话说,高岭之花难攀摘。阳琮笑眯眯地拍了拍臀部,继续铆足劲,准备发动下一轮的调戏,“嗯,不错。不过,嘿嘿,你以为你逃得掉吗,这可是我的梦里,陛下,从命吧,公子我会好好疼你的!”

阳琮仍然笑眯眯的,趁着他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,再度朝他扑了过去。果然是梦里她最大,身体里好似有使不完的蛮力,可惜这蛮力最后都交到自己的身上去了,皇帝身体避开,她扑了个空,摔倒在地。

她不信邪,再度站起身来,从各个角度开始袭击,最后累得坐在地上,浑身尘土,衣衫凌乱。东羡也好不了多少,被她“同归于尽”的攻击弄得衣裳大敞,露出了一块莹白的肌肤,更让人面红心跳。

可惜即便如此,“美人”的气质也不摧折,即便衣裳乱了,仍然和在朝堂上高不可攀衣衫齐整的帝王一样。他居高临下,俯视她道:“曲阳春,你是狗化身的吗?见人就扑咬。另外,你对人的称呼真是匮乏,遇到个人,就称美人。”